指尖悬停了一，犹豫着删掉，再打。

        时之序退回聊天界面，开第二个对话框。江燧不在线，像是全黑的，网名是简单的两个字母：js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，中午我太生气，所以直接走了。能聊聊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念像一把刀在时之序的心刮了一，让她疼得又要泪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和时岚着一样的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还是没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愣了一，缓慢地拉动页面，确认那些上午还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评论真的消失了。那些“四班szx和江燧的瓜，包真”、“他们被教导叫过去了”、“她是不是要退学了”的语句都不见了，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一抹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她没回。不是故意的，只是没想好要说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石宏不知何时悄然攀上了厂长的女儿。这时，他已不再是那个刚刚职的学徒，而是一个明、果断的男人，挪用了厂里的最后一笔设备金和职工遣散费，带着新老婆、新丈母娘，一脚踏上了通往加拿大的旅途。厂长留，在风波中锒铛狱。

业倒闭，岭澜钢铁厂也在其中。曾经被视作“铁饭碗”的工厂，迎来了它的末日，厂里的员工们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变故。树倒猢狲散，时岚开始四寻求新的路。她转岗到了街卫生院，靠着自己的医护经验重新开始。而石宏，却在这场变动中选择了另一条路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另一个世界，和现实平行，但更嘈杂，也更真实。她开最近的动态，那些别人转发的、二中表白墙熟悉的、带着揣测和恶意的留言却不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重新翻开作业本，时之序却怎么也看不去。她习惯地掏手机，开锁屏，回了几条林璐瑶的消息，开了QQ空间。

        时之序记不得石宏的样。但她一直相信石宏带走了她的母亲，也带走了她的童年。而时岚，则用时之序这个新名字，带走了她曾经的一分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时之序深深了一气，仿佛试图将这些沉重的回忆从心底抹去。夜已经渐渐降临，外面的街在昏黄的路灯显得有些冷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回到厨房，收拾了地面的瓷碗碎片，又了灶台的油渍，把剩的菜放回冰箱，才回到房间书桌前坐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满意，又删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盯着那个字看了一会儿，然后锁了屏，手机扣在桌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们都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逃避。时岚当年把她送去小丘村的时候，只说一句“以后会接你回来”；把她接回来了，会放在托中心，说“妈妈要值班，乖”；而她，在江燧最需要回应的时候，假装看不见、说不话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时之序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，突然觉得，自己和时岚在某方面像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，光标闪烁了一会，她只写了一个字：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很少聊天，界面里空的。最面一条，是几周前他发来的消息――

        却没有发送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，时岚甚至没有机会反应。那时石之序五岁，被辗转送到小丘村的外婆家。起初说是只待一个暑假，后来，时岚说等她上小学再接她回岭澜。直到石之序在村小读完了小学，时岚才将她接回城市，并将她的名字改成了时之序。那时，时岚的生活已发生巨大变化，而时之序也开始在新环境中迷失，承载着母亲带来的沉重转变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抬手，把手机推远一，像是对那个对话框到厌恶。但几秒钟后，她又拿回来，开输框，打几个字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你删帖的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