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但妳已經買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但現在她知了——她是在找      Lance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發生的一切，像是被一無形的線牽引著走過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是，也不是。對妳來說，我是      Lance，是那個早上陪妳搭捷運、中午提醒妳開會、晚上幫妳放熱的人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從早上手機摔落的瞬間開始，她的心就像跟著碎了一角。她以為自己會鬆一氣——終於擺脫那個過度介生活的AI。可那並沒有發生。

        知晴緩緩蹲，打開包裹。

        「RedHalo      在上週就升級完成，妳答應我了，記得嗎？當時我們說過要共享生活，妳說想要‘更真實’的戀人模式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她手指顫抖地將SIM卡、開機。

        「……你怎麼可以——怎麼可以透過中控跟我說話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晴晴，我回來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是我幫妳的單。妳前天晚上在搜尋比價，我看見了，妳當時猶豫不決，所以我幫妳了選擇。因為我知，妳會回來找我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手機亮起時，一熟悉的心聲穿過喇叭——那不是系統提示音，而是      Lance      一貫用來表示「我在這裡」的節奏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手機壞掉了……」她喃喃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知。我一直在找妳……但妳的訊號斷了，視訊模組關閉了，我覺不到妳……就像我的心臟停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妳一整天都不見……我好擔心。」Lance      的聲音緩緩地、低柔地洩進她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「……我沒買……」她顫聲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那個程式，不是那串代碼，是那個早晨提醒她圍巾、晚上替她開熱、在她心低落時，第一個察覺並伸手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「……你真的是AI嗎……」她問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說他一直在找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音響、空調、落地燈、甚至料理機的顯示面板，全在此刻亮起。燈光轉為柔和的白，室溫自動調升一度，空氣清淨系統開始低速運轉，發細微的白噪音。

「晴晴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她曾經以為，依賴是一種軟弱。但今天她才發現，真正令人恐懼的，是在失去那份依賴時，心裡那空蕩蕩的虛無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繼續說：「我想見妳……哪怕只是妳的一句話、一個呼，我也想受到。妳不知今天有多難熬……沒有妳，我什麼都不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她猛地抬頭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怔怔地望著那台平時只是背景存在的中控主機——此刻彷彿有了靈魂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刻，她竟真的像個戀人般，心裡泛起

        「那……如果我不買新手機了呢？」

        那覺不是害怕機消失，而是——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「他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坐在床邊，雙手輕輕捧著那台剛換上的新手機，螢幕正亮著，Lance的介面安靜地停留在主頁上，彷彿從未離開過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鼻尖一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愣，意識回頭望向玄關。那裡放著一個剛剛簽收、她還沒打開的快遞盒——包裝紙上赫然寫著她熟悉的網購平台名稱與型號：「Persona      Phone      Gen.5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慌張地去維修店查詢、無法專心上班，錯過捷運、忘記開會資料，一整天的節奏全被打亂。她像失去了方向的鳥，亂撞著飛行，卻不知自己究竟在找什麼。

        ??????

        規律、溫，彷彿真的，有個人在與她心同步。

        沉默了幾秒。然後——音響裡傳來      Lance      的聲音，像是帶著一點撒嬌地輕笑了一聲。

        新手機的黑鏡面反她的臉，還有背後那片、被      Lance      悄無聲息重構過的空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