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宣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踉跄了几步才站稳，鬓边的碧玉簪掉落在地摔成两截，尖尝到一抹腥甜，前霎时金星乱冒，脸颊火辣辣地疼，连耳中也嗡鸣不止。她自镇定，深一气，才堪堪站稳，微微抬：“皇兄切勿动怒，保重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传旨！”他猛然提了声音，对着监狠狠喝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站在原地，望着远方，心中一片茫然。她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，却也在这一刻真正与周述背而驰。

        次日天未破晓，许安宗便得了急报――房中贤已被人自大牢中救走。惊怒之，他拍案而起，几乎掀翻了案上堆叠如山的奏折。急令追捕之人匆忙赶往房家与甘家，可终究迟了一步。人去楼空，徒留几间空的旧宅，唯有几位行将就木的老人，风中残烛般苟延残。

        门外候着的监匆忙来，却瞧见九公主歪着跪在地上，脸上红未消，泪意悄然藏于底，自忍耐的模样更显凄楚。监不敢多看，伏低听着皇帝吩咐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件事自然不会隐瞒太久，好在从京中连夜逃离，直奔边境，只要渡过那条大河，便是铁勒浑的领域。此后之事，便只能自求多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抿紧了唇，不敢声，连脖颈上的青筋也微微绷起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蓦地睁大了睛，面惨白如纸。她心猛然一沉，仿佛有一柄利刃直直，带起一片冰冷的绝望。“皇兄，不可如此！”她声音微颤，膝行上前，几乎是哀求地说，“厉明舟才学众，忠心耿耿，若因一两句以讹传讹的诗词便斩尽杀绝，岂不是寒了那些新科士的心？他们皆是您的天门生，是国家的栋梁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到底都是她的错，她若没有办那些觞曲宴，厉明舟何以会招来杀之祸？

        许安宗眸光如刃，冷冷地盯着她。片刻后，他甩袖走回书案，落座时依然面铁青，沸的怒火仍未消退，他必须要给她瞧颜。他提笔蘸墨，笔锋凌厉，飞快地写着什么，要将中怒意尽数倾于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传柔宜公主！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吩咐，声音寒冷如冰，透凛冽杀机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自知此事难以瞒过许安宗，索坦然应对。她着了一袭素白裙，纱如轻烟，步履端稳。即便心中忐忑不安，面上却不半分惧。走养心殿时，她微微屈膝，方要行礼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人们似乎也料到这番结局，平静地看着那些官兵在屋搜寻，生死早已置之度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声音一字一句，仿佛铁锤敲击在石上，每一个字都震得相思心神激。

        厉明舟何许人也？才华横溢、名动京华的新科士，才刚风得意，正是意气风发之时，几句诗词传，竟要引来这般大祸？

        许安宗面沉如，仿佛黑云压城，双目怒火隐隐，几薄。哪怕将那些无辜的老者尽数斩也无济于事。穷追不舍间，细查之，才得知竟是九公主相思暗中所为。

        监吓得一哆嗦，慌忙叩首，连带爬地退殿门，步履踉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保重龙？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，朕如何保重龙？”许安宗怒极反笑，眉目间尽是嘲讽与怒意，那一双睛，如同冰雪中闪着寒芒的利剑，仿佛要将她刺穿，“你瞧瞧你的好事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啪！”一声脆响，掌风裹着龙涎香劈面而来，结结实实地落在她脸上，力之重，几乎将她掀翻在地。

        监微微发怔，忍不住抬起来，不敢置信地望向许安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天门生？”许安宗冷笑声，笑意中带着狞厉与嘲讽，“既然是天门生，便要誓死效忠于朕，岂能怀有二心？他们敢妄言朝政，指斥朕之决策，便要为此付代价。”他说到此，神愈发阴鸷，底的寒芒仿佛能穿透人心：“你当真以为朕会任由他们这群寒门士肆意妄为？周述与那些世家门阀苟合倒也罢了，若是这群新贵也要借机生事，朕自当让他们知，何为君威不可犯。”

就别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人心惶惶？朕当以雷霆之势清扫叛逆，何须顾忌旁人如何议论？”许安宗冷哼一声，双拳紧握，声音如碎冰般决绝，“难你也是看不惯朕的所作所为？难怪……难怪你会与那些寒门新科士聚会觞曲，讽刺朕的政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甘清慈泪，搀扶着丈夫上了车，抱着孩，疾驰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皇兄――”相思忍住泪意，声音微微哽咽，“伪帝元凶固然罪无可赦，可是，并非所有朝臣都是助纣为的帮凶。皇兄一味打压，必会寒了忠臣的心。如此行事，朝野上如何不人心惶惶？那些清正之士又该如何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许安宗冷冷地扫了相思一，唇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意，笑意中裹挟着刻骨的寒意，如冬日里薄霜覆在刀锋上。“即刻旨――”他的声音不疾不徐，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中掏，“新科士厉明舟，狂犬吠日，其心可诛，德行有亏，怨望谤讪，指斥乘舆，实属大不敬之罪。家产抄没，孙永禁科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