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開門。開門。開門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璃花沒有回頭，她加快步伐，恐慌像海浪一般朝她兜頭襲來。

        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。

        璃花急促的心卻沒有因此平復，反倒悶痛了起來。直覺告訴她不要開門，趕緊離開。於是她小心翼翼地調轉了，想以最輕最快的步伐逃離。

        光芒很快消散，世界重新被黑幕遮蓋得嚴實，璃花再次失去意識。

        叩、叩、叩。

        前遮蔽的黑幕被撤開，她得以窺見世界的一角，一個女人正撫摸著她的臉頰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開門。開門！開門！開門開門開門開門！」

        可那徬徨不安如蛆附骨，竟讓她在夢中也不得片刻安寧。她目不能視，夢中景象自然同樣漆黑。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，隱約能聽見遠處傳來悶厚呆板的敲擊聲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開、門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說著，聲音沉地似摩的砂礫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璃花小，該起了。」

盯著她的無措，靜候時機衝黑幕，撕咬她，吞噬她，在她發驚叫聲前，早教她屍骨無存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小唯，醒一醒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璃花睜開，一瞬間，閃耀的光芒刺她的視線，令她生理的淚珠。

        像有人以指節敲響木頭，聲音不大，但很沉，如同低音鼓，撞得璃花一陣心悸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步，兩步，木質地板在寂靜的夜裡發了刺耳的嘎吱聲。

        對啊，她被五條家收養了，不再叫小唯了，她是璃花。

        璃花惴惴不安，努力縮小軀，將頭埋進柔軟的枕頭。直到後半夜，她才昏沉地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嚇得昏厥了過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夢裡的一切都如此真實而清晰，現實經歷卻似夢一般。她在侍女的攙扶起，突然覺腳踝處有點刺痛。

        敲擊聲在她摸到門鎖的那刻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由自主地尋聲音的方向探去，走了十來步，站到了聲源處前時，她伸雙手摸索，手掌驀然貼上一片木頭板—是門。

        障門被拉開，兩名侍女服侍她洗漱，她們說五條夫人在等她用早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啪啪啪啪啪啪啪啪。

        璃花能覺到，那扇門正矗立在她前，方才的逃跑全是無用功，兜兜轉轉，她仍在門前。她的呼又淺又快，一陣發麻，那如蟻噬的刺癢順著血遍全，她動彈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 來時，地板是平直的，現在卻變得殘破不堪。許多尖銳的木刺凸起，割傷了璃花的腳。又不慎被地板陷落處絆倒，委頓在地，還來不及受到疼痛，敲擊聲變得更激烈，那人似有破門而的跡象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小唯，你看看母親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是窗外的雀鳥將璃花叫醒的，她覺渾冰涼，衣袍被冷汗浸透。都是夢，她想，只是一場惡夢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那女人是誰？為什麼知她叫小唯？那是她的親生母親嗎？還有，雖然很模糊，但她的的確確看見了……光？

        五條璃花。

        門後之人又開始叩門了，這次他敲得十分急促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哎呀，您的腳怎麼受傷了呢？」

        聲音不停，越發激烈，她怕得跑了起來。

        木門上有細緻的雕刻，形成緊密的花紋。璃花用手指描摹，不能判斷是什麼圖像。她注意到門鎖是金屬材質，觸手冰冷，形狀立體，璃花猜測那應該是一朵金屬花，花層層，中心處有一細孔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的面容像被薄霧籠罩，璃花看不真切，也發不聲音。可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，她急切的關懷，她糙的指尖連在頰畔，一切都令璃花到眷戀和溫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。

        叩叩叩叩叩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