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退，可就要掉河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最近乌蒙灵谷的传闻有些蹊跷，我要探看一二，无异，你可要同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我因血仇昏了，无异，不要把我来过的事告诉任何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不清是恰巧偶遇还是故意蹲守，北洛向他走来，带来的压迫使得他陷一片人造的阴影，对视也要仰。

        乌蒙灵谷的名号也如一个禁忌，沉眠在世人记忆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他小心地托起百里屠苏垂落的右手，不知经历过怎样的厮杀，那只修长的执剑的手沾满血污，指骨与腕骨俱已断裂，像某种无力的装饰。

        乐无异看他的意图，后知后觉的惊慌使得嗓音都变得颤抖：“你若走乐府，我便退婚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乐无异不看他，只专注看右边的柳树，被罩在阴影，声音不自觉小了些，无可奈何似的，一习惯的柔：“放开，我要去买糕。”

冲刷净，那个被他唤为屠苏的少年弯腰希求一个生机，俯首低眉的姿态，他未曾见过，更未听过。许多东西一昔之间变幻形貌，从前的风光少主，如今的邪教余孽，好的坏的恶意的关切的嘈乱的声音充斥周，以至于无法以亲疏远近定论是非黑白。屠苏不是坏人，然而其他人呢，那些他未一一见过的族人长老，全数都是蒙冤的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能够以自代表整个乐家，来相信另一个庞大复杂的家族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退婚绝无可能。”那声音沉在静夜，是不容置疑的态度，“血仇报罢，即来求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直到今日，街巷尾再度传起多年前那桩骇人旧事，原以为可以盖棺定论的故事无声无息地掀开尸布，连带着夸大了的阴风和愈发厚的血腥味，重新落世人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年前的他比现在还要天真，天真到认为自己一个笑容，可以打消百里屠苏眸中稠到化不开的恨意与执念。

        前的景骤然豁朗起来，然而那条不容忽视的尾巴仍旧坠在后，待他忍无可忍转，那人又作十成十的端正神，抛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同行邀请。

        推不那句究竟是言还是确有其事，乐无异皱着眉了茶楼。买糕的小厮不知买去了哪里，乐无异自在无拘，近伺候的丫鬟小厮一样随他肆意，有趣是有趣了，只是偶尔显欠缺束的不足来。乐无异倚着柳树看了会儿湖心画舫中弹琴的伎人，最终还是决定去糕铺看一看，可惜刚要抬脚，就逢上近日纠缠不休的煞星。

        留这句话后，百里屠苏再没现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能全然相信一个家族，却能全然相信百里屠苏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百里屠苏只是站起，血珠自发间滴落，成为掌心红痣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影停顿来，但只是一瞬，皓白月光无远弗届，乐无异看见月光百里屠苏玉铸一样畅的侧脸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除却开那句，之后的话语，任他怎样伸直耳朵，也只依稀听到“”“冤仇”二字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像从前闯祸后，用撒耍痴换冷面少年冰消雪。摘星捕月，只要他想要的，那个人都会应允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退一个，乐无异悄悄向后挪，自以为动作不大就不会被发觉，谁知耳边落一声哼笑，不看也知那人是副什么神。

        乐无异专注听着旁桌言谈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时慌乱，竟叫幼时称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屠苏哥哥，你是避着人来的，所以，我把你藏起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