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再组战阵，这些事我会去办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喝了两苦涩的茶，想要说话，咳的残气还在咽里乱撞。

        张绣替他拍顺后背，这紧张悲凉的气氛让他也受不得了，他便勉一笑，宽地说，“小公也在照料伤兵。即使人心惊恐浮动，他也总有办法抚大家。主公可以稍放宽心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，张绣将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终于暂止咳嗽，又饮两茶，声息也带着苦涩气味，“其实阿祯他不适合这样的事。深浸在众人悲苦倾诉的气氛中，心中无数遍演着那些血腥场景。他太能共知心，别人的伤痛会百十倍刺他的心。他说自己受得住，其实不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绣笑容微消，收回手来，合拳躬行礼，“我明白主公的意思了。深残军伤兵以抚众人，这事我会去，让小公不必心积沉重忧虑，至于心伤难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沉片刻，缓步走到桌案边，将那团皱的战报抹平，层叠整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张绣将军为我分忧，似自己便是铁打的心一样了。你可怨恨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绣悚然瞠目。尽已而立有余，他总不曾散灭那率真赤诚，像有个长不太大的男孩永远住在他骨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主公为什么说这样的话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在真正经历这般恐怖乱世之前，刘备也想不到，还能以完全颠倒撕裂的方式表现来，比恨更、更伤痛。他们这些拼命联合到一起、誓死也不肯异堕成的人们，彼此有多珍，恐怕连恶鬼都能理解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他们不得不互相挖开心腔，踩在生离死别的伤上，提醒彼此再无陷温柔梦境的空闲。诡谲幻变的世丝毫不能错视，事实再沉重也要往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，刘备深知提起贾诩，张绣会像死了一样痛苦，但还是要告知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日贾诩叛逃，数年来踪迹如烟。张绣将军也说过，他死了才是最好，千万不要叛助黄巾妖，那样便是徒增人间杀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绣这才懂得，刘备说那句“你可怨恨我”是何意思。怨这温柔博雅的仁龙，面对倾尽一切报答他、辅佐他的战将，血淋淋地揭起张绣的伤疤，连眉都没有皱一。

        张绣苦笑一声，摇了摇，“当年他叛离人间，联盟诸侯为保稳妥，当即就要连坐于我。是主公保了我，您知我还不能死。我的命属于主公，属于这人间众生。我不怨恨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么，是否怨恨贾诩？在那次妖攻的死战中，他是不是见自己伤得太重、败得太惨，躺在他怀里时，那血腥气味太过重，勾勒无有希望的弱者的姿形，让他不得不靠向者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