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鞋的时候，嬴洛发现自己的袜破了一个，风嗖嗖往里灌，她赶紧扭过，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鞋，故作轻松地站好。顺便偷瞄了一正慢吞吞系鞋带的香港人，祈祷他没发现自己的窘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唔紧要。”他又折回来，拿起桌上的一杯：“试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昏暗的楼里，两个人隔着十厘米，走得很轻，以至于连声控灯都没叫醒。嬴洛喝得有发晕，抓着扶手，一个一个台阶。要是她摔倒了，他会不会扶她？就像电影里那样，男主角一搂住女主角的腰？她傻傻地想，傻傻地笑。

        绿的青柠和透明的冰，漂浮在气泡和朗姆酒的混合中，嬴洛接过来，举着杯端详了一阵，青年的脸透过玻璃的折，有暧昧的调。

        路灯，香港人那张好看的脸让她觉一切都不真实起来。她期待租车慢一来，好让自己和这么好的人多呆一会儿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喝了一大，从咙清醒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咚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第一页，第二页，第三页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吓了一，急忙转，嬴洛睡惺忪地从沙发上起来，慌乱地捡起书，放到桌上：“不好意思，书没有摔坏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辆打着“空车”的蓝黄别克车驶过转角，成舒挥手叫停，帮她拉开车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初中看过金庸的小说，害怕再次上耽误学习——毕竟初中被爸妈打得够惨，于是选择翻开《东周列国志》。

        门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回应：“把门反锁……回来说一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单元门外风已经很冷，只一会儿就得人脸到紧绷，突突地疼。她伸手挡住额前的冷风，低拉领时，角的余光瞥见楼的墙角蹲着一个穿黑羽绒服烟的人。那人不怕冷似的，烟雾缭绕中乐得自在，见到他们二人，弹了弹烟灰，起走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慢喝。”青年小啜了一：“今天调得还不错，可惜阿玉和圆圆都不喝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吗？”香港人有些怀疑地甩甩辫：“你真的喜吃？那……那你什么时候再来？我……很喜煮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脑袋晕晕乎乎的，一闻到租车里白座椅的味，莫名其妙想哭：“成同学，你陪我走回学校好不好，我要等到周才能再见你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酒甜中微辛，清清的，嬴洛这才想起来小孙的叮嘱。一看手机，小孙早就轰炸了她几十条消息。时间已经过了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，拿起帆布袋，向成舒告别：“成同学，我得回去了，还有作业要写——这是给你们买的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被柔的沙发挤压，变得很松散。宜家落地灯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，窗外是蓟十月底沉寂的万家灯火。

        嬴洛想起那些外卖员室抢劫的新闻，有害怕，不自觉向成舒靠近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要陪我回学校？”嬴洛本来已经挂着两滴泪的睛突然亮起来：“你人真好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吃！”她喝了一肚风，觉得好玩，又傻笑：“我很少吃这么用心的东西——我爸妈都不会饭。”

钢刀，在案板上切开青柠，透亮的汁伴随着清冽的香味迸发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嬴洛穿着塑料拖鞋，坐回那只老旧的绿沙发。沙发旁边确实有一个木制的书柜，除了一些港台行歌乐谱，一本中英双语的《圣经》，一本《白石人歌曲》，几套金庸、古龙、温瑞安的竖排繁小说外，还有一本《东周列国志》。

        香港人好怪的品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叫的士送你，计算机的事，你问问圆圆，她什么都会修。”成舒接了果，去衣架上拿两个人的外套，敲敲次卧贴着“天官赐福”的黄木门：“阿玉，我走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成舒没说话，辫一甩，关上门，绕到前面向司机歉，给了司机十块钱的纸币。他今天本来不太舒服，但想到受伤之后的确缺乏运动，又的确想和嬴洛多呆会儿，于是应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羊腩煲好吃吗？”总算到一楼，香港人扭了一单元门的锁扣，冷风灌来，经过治理和污染疏导，蓟都夜幕的星星很明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站在那里，静静看了一会儿，慢慢走上前去，将两杯酒轻轻放在桌上，想去房间给她抱一床被。

        成舒调完酒来，看到嬴洛歪在沙发扶手上，抱着大的小说仰脸打瞌睡。

        羊肉和酒同时发作，嬴洛觉得浑发，她很快忘记了刚才的紧张，拉开棉袄的拉链，转了个圈：“羊腩煲，冬瓜汤！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