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么？”她又转回来看着手中的娃娃，“那可太好了，阿游从不肯说生辰，这回看他还说不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守玉循声望去，见那立着大汗淋漓的卢十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想不到你连仇也替别人报，你这条大我还是抱稳些的好。”细长花藤从她衣襟钻，幽幽爬上她染血的耳尖。

        守玉摇摇，将满是乌血的手背到后去，接着问：“你是来带他魂魄回去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守玉听了没声，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，他正历经的大约是信仰的崩塌，这般想着，她还是没有冒会被推开的风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有哪里伤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不久之后，远在玉修山的阿游，收到了阔别多年的傀儡娃娃和一个清理得异常净，锃光瓦亮几能鉴人的豹。

        卢十四言又止，他莫名有些惧怕这时的守玉，她满是血地站在月光底，对着手里的娃娃说梦话，太像之兆。

        卢十四嚎了会儿，许是瞧见守玉面上始终有几分不耐，他这年纪的孩总是好面的，便抹了泪，又千般万般跟守玉保证不会在家主面前揭发她，要她藏好些，别才送了人地府，自己前后脚就跟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守玉歪想了想，“那豹能给我留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守玉心里想的正是这事儿，只是拍拍他脑袋，推他快些回去，真被扔在中原无亲无故的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顿了顿，似还是觉得不妥，“若是不慎丢失，山门前有传音石，叫我一声，我能听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魂魄归冥府，方圆百里兽妖骨归摘月收敛。”熙来答，一不错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又想要不要告诉他，他真正的七哥好好活在中原的一灵山上，容貌更加昳丽生动，会喝醉了作画，棋难逢敌手，抚琴时仙鹤也忘了拍翅儿，会直直从云端落来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脏了你衣裳，对不住。”守玉扯扯衣袖，湿哒哒的往滴，挠冲他笑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守玉握着那枚傀儡娃娃发愣，许久才：“阿游要报仇，还远得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使了噬元咒取突豹丹，两指儿捻着，对月照了会儿，那丹闪了两暗淡去，与普通石儿无异，再捻就成了撮齑粉，气就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也没有说，这未尝不是另外一种层面的信仰崩塌。

        守玉叫住他，“你要我去摘月，可是有话要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既如此，小心些。”熙来垂睫，传送符，打在地上的突豹尸上，那豹受了他的灵力就显原形来，眨间那豹脸人尸就消失不见，只剩了滩乌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守玉将符箓贴收好，拿不准他将那二魂归位了没有，怎的这般周全，她的怠惰就在额前刻着不成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惜了，被你污了，不能给阿游用了。”那长发傀儡从他后脑栽去，守玉拍拍手，抱了起来，贴在耳边再听不见丝毫的动静。

        熙来便也要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掐着手心走向地上趴着的“卢七”，将死人翻过来，看见那张面目全非的脸，吓得坐在地，“你拿走了他娃娃，还要划了他的脸，世上连他人死了都没人知，你这女人好恶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一边抱怨着小孩真是麻烦，一边拥紧了他，“你要是日后寻仇别找错了人，我叫守玉，可记得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当也不敢多问，等他站够了，自己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卢十四面如死灰地跪坐了许久，最后几乎是带着满腔燃着的怒奔向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走了，来吧。”守玉对着门外嚷，熙来肩两堆雪已化净，顺着衣袖往滴，他大约很久没现在摘月以外的地方，

        “娃娃还能用。”一个声音说。

个人的分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终究什么都没有，没有挪动一步，只是像每一个心未凉透的人那样旁观了这小少年的悲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找你报仇。”这小少年惊愕地从她怀里抬起，瞬间变得脾气极差，气烦躁：“笨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熙来抿抿嘴，提议：“就这么去过不了业火墙，你使窍决一魂跟去，肉放在摘月我替你护法，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给你就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那回冥府，也不过将衣裳烧去罢了，又展展衣袖，这一惨不忍睹烧了也好，便：“无妨，我实，上回也就这么去了，还是好生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愿来？”他顿住脚，收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握紧了又松开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么一血污的样终究是叫他瞧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完了，什么也没给他留住。”她懊恼。

        守玉调十分的戒备，有接不住这一击的预，不料这小儿郎却一扎她的怀里，放声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守玉伸二指在额上抹了把，开了阴阳，果然望见不远并肩走来的黑白鬼差，“我想跟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，我给你留着。”熙来从怀里又摸传送符，“用这个便可避开山门前阵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守玉知摘月的规矩，怕他为难，左右已得回了阿游的傀儡娃娃，忙：“不给也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