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行人都走得很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细雪落在田坎上就化了，倒像淅淅沥沥的雨，无声地浸脚底的黄土。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香烛的味，闻久了让人有些恍惚，然而偶尔远会蓦地响起一串鞭炮声，把游离的思绪都惊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这份喧闹停来后，反倒显得天地更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聂郁驻步望着远的山峦，听见自己的呼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小时候在这里，其实是有一段还算快乐的童年时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三叔在外面打工，二叔对爸爸的态度也还算过得去。爸爸带着修复旧好的态度，一到假期就带着妈妈和他过来，送面送油，甚至把他扔在这里，说验农村生活。

        爸爸妈妈手大方，除了，村里人因此待他还算和善。他当时还特别喜四姨家的两个妹妹，虽然会坐在屋檐上骂四姨，说她没有儿就是因为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爸妈把他养得纯直，他不知那些恶意是因为什么，但也从来没往心里去过。毕竟相比起城市，这里真的能让他足够肆意的奔跑，足够大声地畅笑：村里的小孩会拉着他一起去田坎上掏窑烤红薯，还会拿着家里的玉米去换焦糖和甑糕，甚至会去田里烧草熏野兔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但是这样的日，在三叔摔断被人抬回来后，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    趴在三叔上，一边哭一边骂，说都是爸爸抢了底几个小的的福。爸爸苍白地辩解了几句，被更大的哭骂声压住，村里人在门外指指，他看不清那些面容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对他还算温和的二叔也变了模样，拎着锄要跟爸爸动手，他才隐约意识到，这个地方原来是不迎他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天虽然没见血，但闹得很不愉快，爸爸从那以后几乎就不回家乡了。等他上了军校，懂了些事，主动向父母提起要修复关系，却又对上二人言又止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待他更大了，父母朝他和盘托，他才明白前因后果，觉得荒谬绝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因为算命的一句话，什么都不给爸爸，大冬天就把他赶来了。就因为一句“长房显贵”，面三个小的就完全不顾念大哥把他们拉扯大的分——太荒谬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们不顾念分，爸爸却是个心的，不愿意把事态闹得太难看。即便过世的消息他们都没通知爸爸，即便没通知爸爸还要说是爸爸不愿意来奔丧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人，他不能帮爸爸大义灭亲的决定，但是，今天，他觉得他可以帮爸爸了结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说埋在这里会面几个小的的福吗？

        那就起灵迁坟，他们长房不占这个便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苏笙觉到儿的心绪起伏，快走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。聂郁反握住母亲的手，温和地一笑：“妈妈，我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，悄没声的，老还以为撞鬼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承平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家里人都停来，看着转角叉着腰皱着眉的陈承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承平，怎么了？”聂渡云走过来，一看，一愣，“二弟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人的植被里站着七八个人，有男有女，神各异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——村委的人也不说一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