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约觉得独自玩耍没有意趣，她扭招呼陆昀，谁想对方居然背转，久久不发一语。顾瑶连唤了四五次，瞧见这人仍是一副执拗的沉默模样，总算意识到了况有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欸——好可惜。”她嘟囔两声，继续上前几步，踩着石块远远眺望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陆昀没来由有些眩晕，反而伸手想去搀扶她，担忧对方不慎打，谁知他的白鸟没有投怀抱，径直在碎石滩上踏踏跑起来，使他一阵提心吊胆：“回去吧，太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左思右想，实在没能理清自己如何得罪了这尊大佛，脆开启耍赖模式，不依不饶地束缚他的行动，反正这里人烟清净，荒草丛生，能够容许她稍微放肆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，回去了也无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，哭鬼，真拿你没办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刚才周围没人，你还躲了三次。三次！”陆昀难得提音量，声线隐隐发颤，语速更是急切，委屈之溢于言表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办，他居然因为没牵到手就委屈哭了？

        顾瑶安静低，无声息的灿烂笑颜，又觉表现太过恶劣，不得不忍心中翻腾如沸的喜悦绪，兀自调整半晌，这才佯装平静答：“好吧好吧，是我的问题——那我答应你，以后再也不躲开了，只要你需要，我就会一直不松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故意使着，连续几次躲开陆昀伸来的掌心，俯拾起几枚椭圆石，自顾自打起漂，反正假期悠长，浪费些许在这夜中，本无伤大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顾瑶耐心消耗极快，见状，一手揽住陆昀腰，一手往他屁行二次补刀，如愿听见一声吃痛闷哼：“又怎么了嘛？不说清楚不许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并不在乎施加于自己上的种种捉，唯独介意她的闪避态度。

        人之间免不了说些讨巧的誓愿，即便陆昀不信许诺，也被她那信誓旦旦的卖乖模样影响到了，抬手重重抹去泪渍，只瓮声瓮气：“这倒不用……现在先抱一会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嘛，回家就回家。”她暗自嘀咕一声小气鬼，随后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背脊，不见应声，便又迅速变换战术，轻轻搔腰窝以及腋，尝试以意哄他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说之前要修路，在公园这边新增了站，但刚施工没多久，不知怎么就搁置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这么多吗？”顾瑶眨巴两睛，还想科打诨糊了事，然而余光到积在对方角的痕，不禁为之错愕，话音同样陷短暂停滞。

        正行走于外界，虽说夜朦胧，不算什么大庭广众，然而周围路人往来不休，他的碰来得突然而又坦，反倒令顾瑶深窘迫，心慌意乱地撤回手心，意识往前小跑几步，回首仍是那句熟悉促。

不时与她自己行比较，反复摩挲他的骨节，用一种新奇探究的神，近距离观察男女之间的差异，接着慨一句明明小时候都差不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许久没有重游故地了，难免生一希冀，盼望童年深的风貌不改，奈何目竟是一派萧索景象，原本裁剪齐整的灌木悉数除，徒留一蓬蓬野蛮生长的杂草，叶与叶的隙遍布蛛网，捕捉周遭密密匝匝的蚊蚋——再也没法去纵玩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拐过几岔，行人逐渐稀疏，路灯坏了一盏，光影闪烁不定，湖上泛起微腥的汽，夹杂几缕栀清幽，无声淌夜风中，指引两人走向旧时河岸。

        隔了片刻，在受到彼此温相互掺和交以后，陆昀终于缓和来，原本紧绷的肩背气般颓然垂，开始别别扭扭吐实：“……我伸手的时候，你躲开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月轮正当悬，垂一层朦朦胧胧的莹白纱雾，覆在少女的睫上，她的眸底因此倒映着湖光，刹那间过千重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可以看书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指导数的四则运算吗？”顾瑶翻了个大白，她这人有个病，一沾数学就犯困，偏偏最近陆昀有心为她补课，结果大好时光全用在瞌睡上了，“我才不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瑶依言照，双臂自腋环绕而来，脸颊紧紧依偎对方颈项，聆听血里由急至缓的蓬脉动，笑音浮在充满清馥花香的夜风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。”她举起手掌，以示端正态度，“要不要发个誓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顾瑶不由怔忡片刻，“才两年的功夫，怎么荒成这样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岂料陆昀立时退走两步，大约真在怄气，但凡顾瑶稍有靠近意图，他就埋拉开距离——透过稀薄月，只能看清紧抿成线的嘴唇，似乎正铆足劲儿憋住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会有人看着呢。”她以为他讲的是先前握手一事，语气轻松，不以为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