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是程树伟这样的一线职工，在脑里过完一遍，也想不这些年他了什么能耐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前世程蔓听过一句改编自名言的网络用语，叫「不在沉默中爆发，就在沉默中变态」，李厂长有没有变态，程蔓不清楚，但他肯定压抑了很久，所以上位后他爆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些话，程蔓没有当着王秋梅的面说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一线职工里，李副厂长是个格温和的透明人，可他真的愿意当这个透明人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而产量一旦提上去，就不好再突然降来，否则领导那里过不去，职工知了人心惶惶。机械厂撑到八十年代前后，终于撑不去，迎来了产品大量积压、资金链断裂的危机。

        程蔓成绩一直很好，这方面自然不会有意外，今年六月，又或者说这个月月底，她就能拿到毕业证书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厂长为了掌握更多话语权，肯定会在车间副主任的职位上安自己人，本来他这个人，提人就更看重关系。

能力谁只会空说白话，他知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到原职位后，他大刀阔斧地提了改革，并任命了一批有用的人，在他们的建设，机械厂才有了今天的辉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希望吧。”王秋梅叹气，又问起程蔓学业上的事，毕业分来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程蔓觉得他是不愿意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，郑厂长在厂里很有威望，他在的那些年，李厂长这个副厂长当得像个透明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程过去是在郑厂长为首的领导班那里有了姓名，又没像李厂长投诚过，这个岗位大概率是落不到他上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王秋梅发愁的程竞争车间副主任这件事，程蔓从一开始就没看好过，因为这件事正好卡在了机械厂新旧领导更替的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郑厂长在位时，能把人选定来，升上去的可能会是程。可这职位到现在还没定来，局势就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以至于他被传上位时，像王秋梅这样对机械厂领导班没那么了解的职工家属，想到他半天只能憋一句：“他人好像还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毕业后程蔓直接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，只要不意外，两年能毕业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，程蔓只安：“您就不要太心了，大哥有能力，总会有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澜提人更看重的是能力，只要程能熬过这几年，且一直保持现在的工作态度和能力，以后前途不会差。

       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，对机械厂的领导来说，她也只是个小人，就算她说这些话，对未来也不会有任何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漏算了局势，改革开放四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甚至，这些可能发生的风险，难没有人告诉过李厂长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他急于证明自己，也想迅速消除上一任厂长留的影响，所以上位后他熊熊燃起了三把火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郑厂长太势，在职工心里又太有威望，他撼不动，才不得不收起棱角，老老实实地当了十几年透明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不一定是坏事，因为李厂长的厂长位置坐不了几年，等谢澜上位，一切就都会好转。

        告诉王秋梅这些事，不过是徒增她的烦恼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机械厂生产来的东西，各大国营厂拿着条才能抢到，但要不了两年，局势就会翻转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程蔓是七七届的大学生，本来应该是八一年冬天毕业，但那边临江大学正好改革制度，开始实行学分制，所以她提前了半年毕业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的，谢澜就曾提来过，但他得到的结果不是问题被重视起来，而是被领导班边缘化。

        倒寒即将过去，未来几年里，各种私营厂会如雨后笋般冒来。再加上科技发展加快，机械厂现在还算领先的生产线，很快会失去现有的优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要用更的产量、更多的利来证明他比郑厂长更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