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上的意思是明日便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主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司近几日可准备好了？”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男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大正五年二月，前燮王自缢而死，尸骨无存，太陵被废。燮信兵不血刃，在朝臣和禁军的拥护主王，登基为燮国复国后的第二代正主，废弃旧年号，改为天启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将晚，暮低垂，几个侍立在远的侍卫看到他们的主上松开了逆王的皇后，向他们缓步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念一，他忽然很想见到她。便即起披衣来，召来心腹，问：“现王城势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在他惶惶不安的幼时，她的门终年紧闭。即使是在那个失火的冬夜，他从那个地狱般的禁中逃来，手在她外的朱漆大门上敲了一夜，血顺着握紧的拳一滴一滴落，北风呼啸，冰寒彻骨，那门也始终不曾打开过一丝，更不曾传来只言片语的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确在暗中帮助过他，但也是于老臣一派的自保，为着牵制新王。现势不甚明朗，他犹豫不决，迟迟不愿作决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倏然长剑，妇人歪倒在地，的鲜血已凝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带兵来此地前，已将玉儿和嬷嬷封存在密室里，七日后，若他失手被杀，玉儿的粮也会在两日用尽，密室的机关自动开启，即使有人掘地三尺打开了密室，玉儿尸也已被焚灭，断不会教人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司缓缓开：“请殿莫急，老臣中我已联络了三五人，届时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燮信：“他畏手畏脚，想要两面注，也该敲打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主上教小生来问问，大司意何时在朝堂上讲明前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门外黑影悄然隐去，大司了一冷汗，颓然坐，心，信王边果然有手莫测的死士跟从，宅邸戒备森严，他们却来去自如。自己一族再枉自冒险，恐怕活不过这两日。思及此，便暗自了决断。

        母后和叔父媾和，背叛了父王，无论是被胁迫还是主动逢迎，都改变不了她失节的事实。母后弱，只有父王薨逝时一并将她杀了，才能避免母后被辱。父王英明神武，唯独在一事上失了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母后便成了叔父的皇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几个贵妃……”有跟从他多年的死士向前一步发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或奸或杀，诸君自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从十几岁时起便陷了叔父的政治阴谋里。常年被禁，边人皆是仇人的线，白日里心警醒着，夜里则卧刃而眠，心没有一日真正快活过。而玉儿天真如稚，乖巧，又生得玉雪可，倒教他有了几分乐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明日……老臣尽力而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早已决心要母后自刎，不只是是为了自己，更是为了死去的父王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信王的人！

        太白池是燮国大盛时所建，迄今已有七十余年。期间燮国被异姓王窃据，战火连绵，这殿多有损毁，直到燮信的父王起兵复国，夺回王位，方又修整一新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司一惊，忙起床，整肃了衣衫，问：“门外何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密室昏暗，虽有夜明珠，却不知那小傻会不会害怕？

        燮国国都，大司将羸弱的太陵禁在寝殿，自己则仍在外居住。

        由一事，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玉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为太后殓。”他的脸隐藏在昏暗的暮里，声音中是一片漠然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太白池传来的书信乃是新王的手笔，自言杀兄夺位终日惶惶，得天谴发病痛不可忍，遂自缢而死，死前发愿还位于正统云云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名属回：“主上前日拟好的书信已在国都传开来。前朝大司仍兵不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燮信沉：“城的守卫多是跟从父王征战多年的勇士，不到最后一刻，本王不会让王城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谢主上赏赐。”侍卫中有嗜血的，听了这话，不禁血沸腾，便朝狗笼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封绝笔信对于敬畏鬼神的燮国百姓来说自是有着莫大的意义，而民心向来是治国安的关键所在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司游移不定，依照信王的心，他会否在上位后诛杀自己，又不知该不该挟持陵王上位，自己躲在幕帘后听政。但对于信王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皇，他始终摸不透其实力究竟如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喏。”那名属领命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有几方天然温泉，夏日里泉沁凉清冽，冬日里如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属即刻便谴人去。此时城门已闭，若遇神武营那边的守卫，可应战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四围竹影婆娑，淡白月光在池中落片片斑驳碎影。燮信合眸仰靠在池上，心绪起伏间，想着的满是母后自尽后，躺在自己臂弯间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