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给他递了一杯茶，“森哥，这次回来待几天，要是时间够的话，在我们这住一天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十年浩劫，人的冷漠和复杂，大概对很多人都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，比如谢芷兰和都慧芳这对母女，要想恢复到先前的关系，怕是很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句话说得屋里的三个大人都笑了起来，樊铎匀纠正女儿：“现在是旅长舅舅了。”庆庆三四岁的时候，立和铎匀带着她去了一趟西北，住了几天。从那以后，庆庆知自己有个舅舅当团长，平时总在小朋友们中间嘘，团长舅舅是多么威风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林森摇：“这回不行，军队里最近要集训，我是特地请假回来送芷兰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带搞的梳棉机，在十年前，可是领先国外技术的，现在不知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立有些好奇：“那都慧芳呢？”当年都慧芳面揭发谢镜清，说他未婚生女，有作风问题。京市那边一度给她们单位去信问消息，如果不是她师父是革委会主任的话，她那回，怕是也有些吃不消。

        梅湘已经白发苍苍，脊背依旧得笔直，拿着发言稿，望了台的人，开：“众所周知，我们刚从一段历史中走来，现在在台的，有我熟悉的旧友，也有我们研究院的新生力量，我们齐聚在这里，是希望能够在华国的纺织领域，留自己的一笔墨重彩……”

在军区里杂活的几年经历，已经局限了她的思维。她模模糊糊地想起，她以前的愿望就是留在父母边，就班地走人生的每一个阶段。

        立：“我前些天好像看到了何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立仔细打量了森哥，“森哥，你看着比以前还有气势，不笑的时候，连我看着都有两分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她和三叔三月份左右就回来了，现在住在卫生局的家属院那边。上面最近发了63号文批准红十字会恢复工作，三叔这次回来，主要负责这件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林森瞪了她一，笑着撇开了睛，和庆庆握手：“庆庆好，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。”从袋里掏一个红封递给了庆庆，“舅舅给你买糖吃的，不用给妈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谢镜清和谢芷兰都回了京市，当年站在他们对立面的都慧芳，又该如何自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她的一步该落到哪里呢？她并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就是时至今日，他由连长一步步升为旅长，倒不好再随意炫耀自己有个优秀妹妹的事了，谢林森一回觉，擢升太快的烦恼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，森哥，一路顺风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话还没说完，底就掌声雷动。立听到好些人窃窃私语：“梅同志真是半生贡献在纺织领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庆庆重重地了一，“团长舅舅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林森在京市只待两天，临走的当天上午，特地空去了一趟立家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林森想到这事，也有些慨，“三……”一个“三”字了，谢林森反应过来，现在何姨和三叔结了婚，再称呼都慧芳为三婶并不太合适，改：“芷兰妈妈现在已经退休了，租住在原来的单位附近，中间一直给芷兰寄信寄钱，但是芷兰都没有要，让她留着自己养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樊铎匀：“革命闹了这么多年，谢芷兰可能也没想过，还会回到京市来。”以前以为不需要再面对的人.关系，现在都不得不面对，那些不想扒开的伤，怕是也不得不一次次被扒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去火车站的路上，谢林森才问：“你这几年和铎匀得怎么样？他有没有欺负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立有些好笑：“森哥，他的格你还不知吗？怎么会欺负我？就是那一年，庆庆被抢的事，把他吓狠了，把庆庆看得像珠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甚至于，如何面对她的父亲.母亲和继母，她也不知。父母反目，这样荒诞的事，怎么就发生在她的上？

        端午节，纺织科学研究院放半天假，上午大家都在礼堂里参加员工大会，这一年的“五一”劳动模范一一领完奖以后，由近七十龄的梅湘同志发言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林森摸了摸她的，笑：“真乖，和舅舅不用客气。”他想，立小的时候，大概也是这样甜的小姑娘。

        兄妹俩几年没见，谢林森发现妹妹似乎没什么变化，就是边的庆庆已经不需要人抱了，弯腰来问：“庆庆，还记得舅舅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立留了森哥吃午饭，午饭后，森哥就提了告辞，说是今天午的火车。立不由皱眉：“怎么这么急啊？我送你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林森笑着：“那就好！”望了跟前的车站，和立：“行了，你别送了。年底我要是回京市，咱们还能碰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庆庆看了妈妈，见她，就收了来，“谢谢舅舅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林森站在车站门前，微微笑着朝立挥手，想到当年那个有些偏激.执拗的姑娘，现在也长成了一副成熟.稳重的模样，不由为她到骄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