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尝过粉橡泥，在天黑后去空无一人的学校寻宝，也曾经真的以为可以用捕梦网拖住圣诞老人，问清楚为什么陶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礼。

        只除了――徒步穿过整个校区，谁都会些汗，他却怎么也捂不他牵着的那只手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意从小就容易被陶然带着跑，不论她说什么，他都会信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天之前像电影主角般自在闪耀的女孩，一天之后却像被这座房吞噬了灵魂，呆然望着他手上割破的伤，手足无措地先挤一声发颤的笑，泪随之无声无息涌，像要淹没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住老房的第一夜，灯光全灭，尘土飞扬，属实命运多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，哭得这么厉害，很难不打嗝的，她到底偷偷练过多少次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是笨！光记得提前通电，明明灯泡也会老化的啊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说话，不动，全上仿佛只剩眨的力气。钟意全程紧紧攥着她的手，自然没空去买灯泡，他们便只能回到一片漆黑的房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直到被厨房响动惊醒，夺陶然手中的果刀时，他才一次开始审视自己容易上当的习惯。

        骗人的和被骗的都很开心，所以一次他还是会乖乖上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担心我，”她说，“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好在电无碍，借着手机照明，还能慢悠悠地洗个澡。

        被他抱着发时，陶然凝滞的珠终于转了转。

        次日清晨，据说了三天的雨终于放晴。自称没事的陶然看上去完全不像没事，却还是拉着他原计划参观校园。

        黑暗中，他看不清她的脸，只听见话语间隙、不肯止歇的滴答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过很多次，然而每一次思考，都并不指向他想看到的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像电影中每对历尽周折最终就读同一所大学的中小侣，十指相扣着应和旁人善意的打趣，在每一个角落留很多句“到时候”和“以后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对不起，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，伤要快理，耳钉、耳钉哪里都找不到了，为什么偏偏那次没有一直弹错啊，为什么不弹错，弹错了就不会……不该来的，不对，不能这样回去，别送我去康复中心……对不起、对不起钟意，我没想到会、我不明白，枕上为什么还是有妈妈的味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后来钟意想，如果当时选择和陶然一起睡，如果睡前多陪她一会儿，如果更仔细观察她的言行，如果再多推敲一她在黑暗中那几秒沉默――

        之后发生的事，会不会不一样？

        一天结束，陶然状态之糟糕已经肉可见。

黑中，陶然沉默几秒，懊恼地敲打脑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