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公想知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灵玑想说你投了那么多钱，不用惭愧，但她没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人用膳都是赏心悦目的，灵玑神专注，细嚼慢咽，因着上辈的坏习惯，她今世格外注意这些，看着她吃，总让人疑心那是何种的珍馐味，他盯着她的唇，只觉有些渴。病才刚好，她用得也不多，觉得差不多了，最后喝了茶漱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至带她去了山村镇最大的酒楼，他此次带来的小厨房就安置在那里。致的小端上来，男人只用了一些，然后就放筷，默默地看着对方用餐，全程照旧带着帷帽，没有取。

        灵玑每次来都是温和有礼的，上那谪仙般的容貌，这条街上不分男女，都忍不住为她驻足，有些的迎上去只为能和她说几句话，人们对好的事总有追求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意识摸向自己腰侧，那里悬着个钱袋。再抬，只觉得对方的帷帽脑袋变作了金元宝脑袋，她不至于和钱过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周某却对长一见如故，想就此与长结识，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与长听呢……又或者，长还是在意昨日之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有君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一夜梅花发，忽到窗前疑是君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君。

        俩人并肩而行，今日赶集，灵玑得来采买观里要用的东西，各家商都认得她，见她走过，叫卖声更大，更有甚者主动走上前向她推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长，这是我家今日才摘的菜，灵灵的，长收着，不要你钱。”这个不行，灵玑只好婉言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灵玑长来看看我家的料呀，山里总是忽冷忽的，用我这的料最好不过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十五了，若是寻常姑娘，已经是可以娶亲的年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周某二十一，在观里的时日，还要请长多关照，实在惭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转走回来，靠近他。“周公走前吧，我不想丢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灵玑眉一皱，观传统里，在与长交谈时，一不问年龄，二不问功力，士修的是长生，禁忌言寿。幸好这是在外面，而且只有他们二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微笑，伸明皙玉的手，隔着衣袖握住对方的手腕，动作轻柔。察觉对方没有抗拒，他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：“别丢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灵玑一时理不清这其中的因果缘由，只觉得对方话里弯弯绕绕，每个字背后都是深坑。灵玑没见过世面，她不知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叫“绿茶”的生，经常发动所谓“茶言茶语”的技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长要试试我家梨吗？放在三清像前，保神仙都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灵玑贴的比了个“十五”的数字给他。

荒诞的记忆与过往，她摇摇。“我就一直住在山上，待在观里，供奉三清玉皇。日日如此，年年如此，无甚可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上是无尽的罪恶，里是无尽的望，手是无尽的慈悲。他于无人可见展眉而笑，魅无边，这才是罗刹。

        灵玑起答谢。“多谢公。”人用前后的声音总是不一样的，灵玑只觉腹中温饱足，音也细腻温柔了些。周至听着很受用，心愈发好，帷帽的面容如微风和煦，与昨日夜里的恶鬼判若俩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至就看着她被人群簇拥着，被一双双带着光亮的睛包围，他没来由的有些烦躁，正想要上前拽住那张细腻柔的手腕直接离开时，却见前人突然回，温柔慈悲的里只有他的影，众生寻她，她独寻我。

        气血上涌，他有些恍惚，好像又是今晨。他打破了绿梅的孤芳自赏，寂寞开无主的绿梅也不再独枝招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长年方几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