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应着，苏旭移开视线，扭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一成不变的天空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旭家也不例外。对于苏旭而言，家庭间的温馨幸福从来都只现在媒报里，或者悬挂在别墅里的、那张巨大的全家福上。他的父亲是个明又严厉的商人，母亲是个靠未婚先孕而成功上位的拜金女，原本应该因而结合的家庭缺失了，只剩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的利益，所谓幸福，又从何谈起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就这样，怀着抑郁的心，苏旭被老师领了班级。讲台前，班主任地向全班同学介绍他这个转学新生，但那时他满脑想的都是“脆每天都去那家咖啡店蹲好了”。如此定决心，他终于抬望向满座的同学们，但正是这不经意的一撇，让他在人群中认了那个一直心念着的面庞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学校里，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后座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。课堂上讲的那些东西他在国外的时候大多已经学习过了，再听一遍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，远不如欣赏女孩的背影来得有趣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旭一直觉得，在他父母里，比起孩，他更像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。严酷的教条与约束代替了父母，自幼便渗透他的世界。他从一开始的渴望关，变得不再期待，到最后，只是机械地服从与妥协。

是哪个学校的，叫什么名字。现在他什么都不知，要怎么样才能见上她第二面呢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不在意地，但女孩的表愈发凝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在等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直到与女孩相遇的那个夏天，那一年多的中时光，他才真正地、短暂地会到了自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说这些了，你要回家吗？我送你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被你看来啦。我有沮丧得那么明显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刻意回避开话题，伸手拿起女孩课桌上的本帮她书包，正动作着，手中的本却被突然对方夺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这都不算命运般的邂逅的话，那他想他无法理解命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还不回家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有一次，他的成绩成了班里垫底的那个。班主任非常严肃地将他叫到办公室里数落了一通，等狂风暴雨终于止息，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了。尽刚接受了负面输，但苏旭并未放在心上，他无所谓地走回教室，准备收拾东西离开。可一打开门，望向自己的座位，却意料之外地瞧见了女孩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因为考试的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原来女孩竟是他的同班同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苏旭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见到了女孩的许多样。大分时间她都在坐姿端正地听课，偶尔听到难以理解的容，会歪着脑袋旋转手中的笔杆。有时候上早课，她会因为起得太早而困倦，束着尾的小脑袋不停地着，不定某一时刻又猛地直起，仿佛在极力与睡着抗争。还有屈指可数的几次，她在上课途中溜号了，她没有专心听老师讲课，而是转望向窗外的景。那双凝视着碧晴空的眸倒映一片漫无边际的蓝，苏旭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，但有好几个瞬间，他希望自己能够变成那片天空中的一分。

        盯着课本，女孩犹豫了片刻，再抬时，眸里多了几分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次的成绩真的很危险，我们很快就要考了，再这样去你会落榜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的，老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孩格中的善良是他从未接过的温柔。为了能和她有更多说话的机会，苏旭会故意搞砸考试，然后带着被老师画了许多错号的卷找她请教问题。他想他的演技也没有好到天衣无的程度，但女孩仍旧不厌其烦地帮他辅导功课，只要他问，她就耐心地解答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师把他的座位安排在女孩的后座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旭生活在富有的家庭里，但富有，似乎是这个家庭里唯一能拿得手的优。就像大多数金字塔尖的财阀世族一样，家庭成员间关系复杂、亲淡漠、多尔虞我诈，是他们的通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刚才…是不是被老师批评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试探地问，苏旭这才恍悟，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。他自嘲地在心里叹了气，随即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孩与班主任的这段对话成了他们关系拉近的开始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对视着，苏旭迟疑少时，还是跨步走教室，又合上了后的大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教室里都没人了，我都要误会你是在等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朝自己的座位走去，在女孩桌前停，然后双臂支撑，一跃坐上了窗台。

        学生时代的苏旭不是很合群，或者说，他是不屑耗费力去迎合别人。他长着一张阳光、富有亲和力的脸，但却对谁都是逢场作戏地敷衍和假笑，不去交什么朋友，习惯独来独往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孩像往常一样开着玩笑，但女孩意外的回答让他抬直视向她。瞳孔微颤，苏旭开始在她里寻找认真的可能，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找到了，但一秒便发觉，那认真太过单纯，单纯得不掺杂任何可以被曲解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前桌的这位同学是学校的三好学生，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，你们两个人要互相帮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实际上，要是他愿意，他可以轻松地考理想的成绩。但在女孩提到落榜的那刻，他不由自主地思考了一个可能――如果他真的落榜了，真的变成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，也许他的人生还会更自由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我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段纯真的中生活可以称得上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一段时光，他到自己从未如此快乐过，今后，也无法再获得那样简单而纯粹的快乐。